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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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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5 章

方方正正的電視機熒幕,播放著池袋的街頭采訪。

記者采訪到兩名並肩而行,各自背著挎包的少女。

“不好意思,打擾一下。這裏是街頭欄目的采訪,請問兩位小姐有時間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?”

兩名旅行客對視了一眼,“沒問題。”

“請問你們二位的姓名是?”

“我叫小遙,這位是小霞。”

“請問你們先前對街頭欄目有過了解嗎?”

“沒有。其實我們也是初來乍到,對這裏不熟悉。”

“你們兩位是從哪個地方來的,來東京做些什麽呢?”

“是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,來找人的。你有見過嗎?一個很慈祥的老奶奶。”

其中一位接受采訪的對象翻找著背包,企圖取出隨身攜帶的相片。

“糟了!”腰部別著挎包的少女提出一種可能性,“該不會和拜托運輸工寄送的信一起,夾雜在信件了吧!”

“那完蛋了,我沒有備份!”同伴抓狂地揪住自己腦袋側邊紮的小啾啾,“君莎小姐明明說了,檢測出的降落地點是在這片大陸,時間的差距最多也跨不過一百年,沒了照片,要我們怎麽找嘛!”

中二病麽……采訪的記者慢慢地收回了話筒,招呼著扛著攝像機的人員遁走。

與此同時,織田家客廳正中央的地板塌陷出一個大洞。原本平整的地面遽然撕扯出深重的裂痕,一直波及電視機處,任由狂暴的力量將其分割成碎片。

“耍我就那麽好玩嗎?!”少年聲聲質問,一頭赭色的短發沾染了他陰郁的心理,垂頭喪氣地耷拉著,襯得他宛如一只被群體撇棄的孤狼。

被他制住的女生,縱使受困,身上依然充斥著安定的氣息。

從前他很喜愛這點,現下只覺得刺眼,她氣定神閑到簡直要令他痛恨了。

他曾經想過要與這個人廝守,現下卻只有毀滅的沖動。低放的拳頭緊了緊,終是沒有揮動。

中原中也在橫濱是靠拳頭話事,可他從來不願在少女面前多加暴力。而這種讓步,迎來的是對方有恃無恐的欺瞞。

在他眼裏,遠離橫濱,表面沒踏入任何涉黑領域的世初淳,實際上,暗地裏與港口黑手黨勾結日久,也不曉得私底下是不是偷偷看他的笑話。

那個名為太宰治的家夥,肆無忌憚地在羊組織的領地橫行。所言所行,堪稱對羊組織基地了如指掌。對方身上有著和世初淳一模一樣的味道。他心有疑慮,卻企圖說服自己那兩個人沒有關系。

沒關系?什麽沒關系!他們私底下怎麽暗中勾連也說不定!

羊組織成員接二連三地被港口黑手黨逮住,組織的行動也被一五一十地勘破。

當種種跡象和“世初淳與港口黑手黨有私”這件事結合起來,諸多事宜就能解釋得通。內裏的邏輯條理也轉為合理順暢。

省吾他們也從池袋的情報商那拿到了證據,扔到了他的面前。成員們的質疑與逼問,追詢得他無言以對。

偏他還心存僥幸,認為她是被蒙蔽。

推崇情義的忠貞,是否就意味著必定遭到叛離。

人與人的信任猶如修築堤壩的泥沙,漫無邊際的嗔怒匯聚成了滔天的洪水,奔馳著,突破成沖垮堤壩的洪水,不管不顧地要跨過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線。

大有血濺五步,大開殺戒的勁勢。

從前有幾多珍視,當下就有多少的憮然。中原中也強顏為笑,加重了鉗制身下人的力道。

為什麽偏偏選中了他?

與過度的盛怒相反的,是風暴爆發前的強自鎮靜。赭發少年壓著心儀的對象,俯視心上人疼得發白的面色。

可笑到了這個時候,他竟然還在產生心疼的情緒。

與之相對的,先前有多少憐愛、疼惜,掀翻虛假的偽面之後,就會衍生出成倍的黏著的惡意。

中原中也揪著世初淳的衣領,朝右撕開,港口黑手黨的標志赫然在列。

沒有什麽比這更確切的實證了。“與羊組織不共戴天的港口黑手黨,你是他們的人,世初淳,你還有什麽話要說!”

所謂救命之恩的借口,早就不管用了。

當時他沒有出手,出名的名偵探高中生工藤新一也會讓被綁架的女孩獲救。

換而言之,若非他貿然截停車輛,世初淳也不至於在醫院多躺了幾個月,差些成為半身不遂的癱瘓病患。

是以,所謂家人,所謂關愛,全部都是假的。目的就是為了離間他和羊組織,並且從他那探聽到羊組織的消息。

再往深處想,恐怕從始至終,都是港口黑手黨在自導自演。也是,黑手黨那群家夥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!

發誓要讓港口黑手黨上上下下一個不留的中原中也,掐住欺騙自己、蒙蔽他、玩弄他的少女脖子,尚且留了能喘息的間隙,“是現在死,或者交代實情後死,選一個。”

女生猛磕到桌角的脊背、腰部如有鈍刀在側,被攥著的手腕疼得厲害,估計淤血了,回頭是要青紫的。

假如她還有機會回頭的話。

大概率是沒有了。

早有預兆的事,只有等可怕的災厄真正降臨,人們才會正視面前發生的不幸。

要從何說起,說,是芥川龍之介穿走了她的衣衫,她拿到的不是自己的襯衣。還是說,她的確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人,可屋子的主人是,大搖大擺住的兩個客人也是。

難道她要辯解稱,她本人不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,但她終日與中原中也一心鏟除的勢力往來密切?

此時再拉衣領已成多餘,張口解釋亦是百口莫辯。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降落,世初淳扼腕之餘,不合時宜地松了口氣。

她對自己的欺蒙感到壓力,直訴事實,又無異於成為了妄稱預示未來的先知。種種選擇推動著她來到這個時刻,現下也唯有直面現實。

“中也真是溫柔,還提供選項讓我選。”

假如能看在他們相識一場的情面上,判個緩刑,讓她交代下後事就好了。

是不能的吧。

畢竟,他們之間纖若絲線的交情,在剝開殘忍的真相過後,只會徒增中原中也的殺意。

“我選現在死。”

和那個家夥一模一樣的回答。

那股在胸臆翻攪著的憋悶郁氣更上一層,中原中也咧開嘴,與猙獰的笑容同時浮現的,是眸底翻滾著的煞氣。

少年人的情感,純粹而容易走極端。以至於愛極愛,恨極恨。沈溺時親親蜜蜜,巴望著一天二十四小時能黏在一起。反之,眼裏也絕對容不得半點汙漬,稍微沾點塵埃都會迸裂出難以遮掩的瑕疵。

“那我成全你。”

箍住她脖頸的勁道愈發加重,制得世初淳都喘不過氣。

她的左手被松開,單條腿屈下膝蓋,半蹲到地面,能做到的只有觸碰到她夾來的娃娃,任由那軟綿綿的觸感盡可能地治愈正落在她身體、心間的傷口。

來自鐳缽街的異能者,不需操控重力,都能輕松地使用他的體術將人置之於死地。偏偏俯身、低頭,原本平平無奇的簡單動作,現如今做來顯得尤為艱巨。

每個肢節的運動,沈重得像是自我搏鬥。

“世初淳,你其他的黨羽呢!是躲起來做埋伏,還是放心你一個人能搞定?”

自覺遭受背叛的中原中也,沈痛地審視著冷汗直流的愛侶,“知道我要抹掉橫濱的黑夜,故聽從首領的調遣,煞費心機地給我演了那麽久的戲,在你命懸一線的關鍵時刻怎麽不出來營救你?”

利用他,針對羊組織。

虧他還信了,才會讓省吾他們……

縱然被收留自己的組織成員質詢私心,縱然看到了成堆的關聯證據,依舊堅持維護世初淳與港口黑手黨之間清清白白的中原中也,得到的是自己一心維護的女生身穿黑手黨標志衣服招搖過市的回應。

襯得他像個自以為是的傻子一樣……

“襲擊羊組織成員的計劃,也是你——”中原中也咬牙切齒地控訴著,“要不是你洩露的羊組織,私底下通風報信,港口黑手黨怎麽會對羊組織的部屬知根知底!晶他們也不會下了黑手黨的牢獄!”

是他輕信了羊組織之外的成員,才會判斷失誤,失了偏頗。

是他有負組織的恩情,也沒做好稱職的領頭人身份,導致自己的夥伴被生擒。

他是個失格的首領。

這就冤枉她了,世初淳要張口,扼住她脖頸的力道扣得更緊了。

“再多說一句,我就殺了你!”

壓在她身上的少年,惡狠狠地威脅著。渾然不覺自己的立場本就該鏟除掉一應對羊組織不利的人員,也遺忘了他正在執行的動作,已是在進行著謀殺的過程。

“難怪那個人身上有著和你一樣的味道,你還穿著港口黑手黨的衣服!你就那麽效忠那個組織,寧可背叛我,也要為了那個該死的黑手黨,肝腦塗地!”

他那麽憎惡的黑手黨,就一直在他的身邊。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。他曾發誓要鏟除所有的黑手黨,一個不留,斷不可能、不可能……

對這麽一個忘恩負義,薄情寡性,滿口謊言的人……

下不了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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